Cogito ergo sum.

03



　　拿攪拌棒攪了攪桌上的咖啡，周澤楷沒有去碰一旁連咖啡一起送上時，附帶上來的奶精跟糖水。
　　──他不吃甜。
　　現在已是深夜，店裡的人員拿著抹布及掃把開始清潔店裡，儼然是要準備收店的樣子。
　　但周澤楷沒有要馬上離開，一臉悠哉地坐在店裡的角落位置，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咖啡。
　　當他開門看到自己認識的前輩彎著腰在擦吧台的畫面，他整個人都愣了。對方一副駕輕就熟的模樣讓周澤楷懷疑對方一開始的工作其實不是手模，而是服務生。
　　立刻被拉著壓到了其中一個位置上，葉修轉身就去吧台倒了杯咖啡過來，說句等會就又跑去擦吧台了。
　　終於看到前輩了，感覺前輩過的不錯呢......。周澤楷看著窗外，江波濤說自己先去附近繞繞看先熟悉道路，免得明天繞半天迷路，就打著車先走了。
　　很明顯就是讓周澤楷去跟葉修獨處的機會，江波濤沒有明講，周澤楷也明白。
　　突然自己面前的座位傳來椅子挪動的聲音，接著是一股菸草味傳入他鼻腔，周澤楷抬起頭，看著自動入座的人。
　　｢小周剛下班？｣葉修問，從口袋掏出了香煙，沒有點燃的含在嘴上。
周澤楷點了點頭，依然看著對方，像是在等待什麼似的。
　　｢辛苦啦，不過怎麼晚上喝咖啡，不會睡不著麼？｣抬起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已經到了隔日了。
　　周澤楷搖了搖頭，才緩緩地開口。｢習慣。｣
　　他發現對桌的人皺了下眉頭，但又隨即鬆開，周澤楷有點疑惑，正想問，對方就已經開口。
　　｢是習慣這時間喝，還是已經習慣睡不著啊？｣葉修說著，拿下香菸，伸手拿過放在桌上的咖啡，小小的啜了一口。｢呦還喝苦的。｣似乎被周澤楷的口味給嚇到，葉修立刻拿起一旁的糖水和奶精，很順手的給加了進去。
　　周澤楷驚訝地看著那人，一點反抗動作都來不及做的看著對方流暢的一連串動作。
　　原本深沉的咖啡黑染上了些微的白，之後中和成了淡咖啡色，原本的味道也參雜著些微的甜味。
　　葉修滿意的喝了一口，漾起了周澤楷一直都喜歡看的笑容。｢這才好喝啊，小周你多喝點這種，少點胃痛。｣
　　不自覺的跟著彎起嘴角，周澤楷點了點頭，接過了對方遞回來的咖啡杯。｢嗯。｣
　　｢葉修！！你以為你窩在那兒就沒人知道你偷懶麼！給我過來把吧台擦乾淨！！｣
　　葉修正想開口說點咖啡的優缺點，結果那熟悉的老闆吼聲打斷了他的構想，葉修抓了抓頭髮對著周澤楷歉然一笑。｢抱歉啦，先去忙，等等弄好在過來。｣說完，他起身往吧台走，經過周澤楷時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頭。
　　就像以往那樣。
　　周澤楷轉過頭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笑依然掛著，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的，散發出些微的幸福感。
　　看那人開始忙碌，周澤楷轉回身，看著手裡的那杯咖啡愣了幾秒，拿起來喝了一口，但又很快速地將咖啡杯放下，一臉複雜的盯著內容物。
　　｢......好甜。｣

※

　　看見周澤楷出現是在葉修意料之外的，將驚訝吞下肚，葉修在有人發現這裡出現第二個名人，再次爆發轟動之前將人拉進店裡，按在座位上，順便給人上了杯咖啡。
　　不知道周澤楷的口味，他最終選了黑咖啡，附上糖漿砂糖，要甜就全加吧。
　　不曉得對方為什麼會出現，不是葉修自作多情，他總覺得周澤楷就是來找他的。

　　選擇等對方開口，葉修跟對方閒聊後在陳果的呼喊下繼續收拾的工作。
　　「那味道還真苦。」咕噥著，葉修拿著掃把到門口打掃，他可沒想到周澤楷居然喝黑咖啡的。
　　掃到一半，葉修正巧碰到了剛從便利商店跑腿回來的魏琛。
　　「啥苦啊？」魏琛好奇的問，一手搭在葉修肩頭。「你要我買的東西我買啦，話說最近有新菸哪，剛剛店員還塞盒給我，咱倆等等分著……嗯？」攬著人往裏走，魏琛一個回神才發現有人還在店裡，那背影還蠻眼熟的，感覺是最近飲料廣告的那個……
　　「不是吧，連周澤楷都要來咱店工作？！」
　　「你腦子壞了唄。」葉修白了眼魏琛，推開那垂在自己肩上的手。「人家來作客的。」
　　聽見聲響，周澤楷轉過頭微微一笑當打招呼。
　　還沒回過神來，魏琛愣愣的點頭，看的葉修笑出聲。
　　「行了，東西我幫你拿唄，打掃交給你了。」拿過那袋物品，葉修將手中的掃把塞到魏琛手裡，連忙叫上周澤楷就往外溜。
　　「我靠，葉修你個不要臉！！」

　　陳果除了餐廳之外還有另外租房子──上林苑──給員工休息住宿，原本想在餐廳上頭加蓋，但被葉修用隱私權給駁回了。
　　「小周啊，走這趟是要幹嘛呢？」葉修問，眼神看著筆直地看著小路，昏黃的燈光罩在地上，像是一圈一圈的月亮，透著溫暖的光暈。
　　「看前輩。」跟在葉修後頭，周澤楷回應著，他看著葉修修剪稍短的後髮，有幾根髮亂翹著，周澤楷壓下想幫對方撫順的慾望。
　　葉修笑了，從袋子中翻出煙盒，抽出一根點上，吐出的煙霧消散在空中。
　　其實他大概猜得道對方的心思，他琢磨著，刺探著，同時也在想自己要用什麼方法去應對──他是怎麼樣的心情？
　　多少有感受到自己對這個後輩有著些微的特殊情感，但在確定之前他不敢做任何決定。
他們沒有在再說話，一前一後安靜的走著，周澤楷有點難受，但他說不上來為什麼。
　　停在屋前，葉修掏出鑰匙開門，讓周澤楷先進去。
　　「當自己家吧，隨便的。」葉修抽盡最後一口煙，捻熄在門口放置的煙灰缸。
　　脫去鞋子，周澤楷踏進在一樓的客廳，簡單的沙發電視擺設映入眼簾，不知道是不是他剛剛聞煙味聞到麻痺了，室內也有股煙味。
　　葉修打個哈欠攤到到了沙發上，翻過身他抬起頭看著不知所措站在客廳的周澤楷。｢來看我幹嘛呢？｣他笑著，從沙發上翻找出遙控器，將電視打開，電視機的聲音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周澤楷頓了頓，在沙發的另一頭坐下。｢就，看前輩。｣看前輩過得好不好，但是看來過得不錯。
　　｢大老遠跑來這，雖然咱兩地離的近。你不是還有工作麼，別這樣折騰。｣葉修看了一眼周澤楷，撐起身子靠在椅背，眼睛盯著電視，好像電視正在播的內容很有趣似的。
　　｢放假，明天。｣周澤楷說，視線忍不住往葉修的方向瞄，葉修看起來又瘦了一點，不過黑眼圈比較沒有那麼深，也許是作息規律些了吧。
　　｢喔？真巧，明天店裡也休息呢。｣葉修關掉了電視，將遙控器隨便丟在一邊。｢你擔心多了，哥沒事呢，不就在這好好的。｣他說。
　　周澤楷一愣，原來自己的心思被發現了麼？
　　看著對方那透著驚訝的臉色，葉修又揉揉周澤楷那軟軟的黑髮。｢都寫在臉上啦。｣
　　原來麼......。周澤楷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抓抓頭微笑著，看起來有些窘迫。
　　｢所以說，沒事了你也趕緊回去吧，江波濤不擔心的?｣葉修問，伸手指著電視機上方的小方型電子鍾，已經凌晨一點多了，一個模特兒工作者是需要在那些微休息空檔中尋求休息的，更別提休假的用處了。
　　知道對方的意思，周澤楷也不好意思繼續待著──他沒來由地覺得有點失望──傳了封簡訊給江波濤，葉修就陪著人在上林苑門口等人了。
　　剛打掃完的蘇沐橙和莫凡兩人正一起晃著走過來，遠遠的看見眼熟的人影，扯著莫凡的袖子就小跑步過去。
　　｢诶？周澤楷？你怎麼來啦。｣蘇沐橙好奇地看著帶著平光眼鏡的人，一旁的葉修又點起了菸。
　　｢還能幹嘛，來找哥要簽名啦。｣葉修說到，順道吐了口煙圈。
　　｢少來，真要說要，早些就要了。｣蘇沐橙吐槽道，又看了眼周澤楷，突然意味深長地笑了。｢我知道啦，那我就先回房裡休息了。｣說完就要轉回上林苑。
　　瞄到蘇沐橙一邊耳朵掛著耳機的一端，而另一端正掛在一邊等人的莫凡耳朵上，葉修攔下蘇沐橙。｢聽什麼呢。｣他不著痕跡的看了眼莫凡。
　　｢嗯？《I’m yours》呢，你有空也聽聽吧，說不定有點幫助喔！不過我有把它加到餐廳撥放清單就是了。｣露出笑容，蘇沐橙嘻嘻哈哈地拉著莫凡進了上林苑。
　　重點完全放錯地方的葉修沒察覺到蘇沐橙話中的意思，只糾結在蘇沐橙不知何時跟莫凡走那麼近的事情上。
　　一旁的周澤楷悄悄地彎起了嘴角。